【熙华】暗礁二十三
（BE）
二十三
华儿还是遇见了尚九熙。
在师父的寿宴上。
他走了许久，演节目什么的，早已经没有他的名字了。
九熙还是和以前一个样儿，很快乐，笑的依旧灿烂而温柔。华儿很少在台上看酒席，他知道，这是最后一次了……
华儿看得正出神，视线被一个身影挡住了。
杨九郎。
九郎坐在华儿身边，看着一同在台上撒泼的小辫儿。两个人干坐了一会儿，九郎先开了口:“九华，你还走吗？”
“嗯，走。”
九郎只是单纯的想来看看华儿。
九郎老远就看见了华儿消瘦了许多的身形，他其实很清楚，华儿不是真的想放弃，他只是累了……
那种，由当年的意气风发到现在，眼中盖不住的倦累与失落。当年那个陪他一起，带着孩子们疯玩的人，再也回不来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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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尚九熙！”华儿喊了一声，前面的人停住了脚步。
华儿本以为自己会特别的平静且淡漠，他以为自己放下了。
一颗碎了的心，血流干了的心，怎么还会在鲜活起来呢？
但是他错了。
尚九熙回头的那一瞬间，华儿的心还是抽动了一下，然后是吞噬般的，一大片一大片的疼，像来势汹汹的海浪，将他卷进深海。
他一点一点的缺氧、沉溺。
华儿拼命抑制住自己狂躁的心跳，向九熙走来。
华儿将左手上那个，本该是九熙的戒指取下来，塞在九熙的手上。
“九熙，这，本该是你的。”
“别！”九熙又将戒指塞回华儿手中，“我家那位，管的太严了。”
说罢，转身离开。
那枚戒指，就从他们的推搡中掉在地上，滚进路边花坛的缝隙里。
华儿看着九熙走远，离开，没有一丝停顿和犹豫。
华儿从没有这么认真的去看一个人的背影，那是熟悉到骨子里的人，那背影和记忆中的并无多大不同。
其实九熙从来没变过，变的只是华儿自己而已，是华儿自己，把他们变成了现在这种，两不相见的地步。
华儿就这么一直站着，看着九熙远去的方向。
……
身上有点凉，华儿抬头看天。
下雨了……
他轻轻动了动僵直的身子，华儿刚打算离开，忽然想起:
戒指呢？
华儿毫不顾形象地趴在地上找。低垂着眼，言语间满是落失落和寂寥。
“哪去了？戒指呢？”
他不能没有戒指，那是一直陪着他的九熙啊！
怎么能丢了呢？不能丢，千万不能丢！丢了，他怎么活下去？靠什么支撑下去？
终于。
华儿在来往车辆的远光灯中，看见了放着银白色冷光的小物件。
他努力伏下身子去够，却怎么也够不着。
华儿一身淋雨湿透，手臂在树枝上划了许多口子。
华儿并不着急，也不悲伤，只是有些寂寞。他第一次发现，自己这个样子，已经可以用“寂寞”来形容了。
身后有车停下来，有人从车上急忙忙的跑来撑了伞，为华儿挡雨。
华儿也不回头看，一心一意想要那个戒指。
他现在要多落魄有多落魄，一身湿透衣裳，还沾满了过往车辆溅出来的泥水，膝盖在水泥地上跪的太久，蹭破了皮，血肉和裤子的面料粘在了一起，手臂上更全是划伤。
那个替他撑伞的人，伸手拨开了许多枝条，涉步进了小树林中，替他拿回了戒指。
小小的一枚，沾满了泥。
像华儿付出的真心，被扔在地上，碎了，粘了一身的污秽，让人看着生厌，觉得恶心。
九华他明白，绝对不可能是九熙，却还是满怀期待的抬了头。
有多少期望，就有多少绝望。
是小辫儿和九郎。
也对，这里离玫瑰园不远。只不过在华儿心中，玫瑰园，已经是再也无关与自己的地方了。
辫儿看着地上，那一小团人影抬起头来。一张失了血色的脸。眼神黯淡，黑黢黢的看不见一点儿光。
华儿搀扶着自己，缓缓的站了起来。接过那枚戒指。小心翼翼的用手将它擦拭干净，将截肢戴回了左手的无名指上，露出了孩子一般真切的笑容。
他的九熙还在，还在他身边。
只要九熙还在，一切都没什么的，不是吗？
辫儿泪窝子浅，眼睛早已经不自觉地红了。
“华儿，我们……送你回家吧。”
“回家？回哪儿去？”
他已经没有家了，他是真的只有自己一个人了。
不，他还有九熙，属于何九华一个人的尚九熙。
华儿摸索着戒指，笑容格外的温柔而宠溺。
父母？当时华儿和九熙的事被爆出之后，他的父母早已经当众表示，没有他这个儿子了。
九熙，你看，世界这么大，我却连一个可以去的地方都没有。
连你也不要我了。
很可笑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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