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熙华】暗礁十四
十四
日光明媚的下午，幽静的医院。
青翠树梢悠悠颤晃，洒落一地斑驳树影，破碎又温柔。
走廊的窗户微敞开，轻薄的白色纱帘被风吹拂，轻轻飘荡。
一派安静祥和，岁月静好。
华儿由旋儿搂着缩在大棉袄里打瞌睡， 眉头舒展，嘴角带笑。
幸福安稳的样子。
东哥从诊断室出来，看见华儿靠在旋儿肩头，头发长长，眼睛若隐若现。
阳光洒落，华儿半张脸浸在阳光里。
在清朗的日光下，眼底的乌青分外的触目惊心。
华儿清瘦了很多，神色憔悴，别有一番清冽柔和。
像只温柔又高冷的小猫。
诊断书，白底黑字，残忍异常。
抑郁症……
九华，你怎么生病了？
带旋儿出去散心的是你，哄着九龙不哭的也是你。
东哥心中沉痛。
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荒凉的小岛，有一束各异的花朵，有一个暗礁。
最深沉的爱，是无法释怀的感情，不能操控，不被允许。
这样的倦怠无力。
其实华儿的爱，自始至终都是无关于九熙的。
是华儿自己把自己推到了暗礁之中，推向不可能的爱里。
执迷不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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华儿再一次来到了师父的书房，上一次来是因为九龄和九龙，这一次也轮到自己了。
华儿将诊断书交给了师父。
“怎么了，这是？”
师父莫名其妙打开了折好的纸张，盯着诊断书看了许久，许久。
“怎么得了这个病？”
华儿不回答，只是说自己的状态不能继续说相声了，他要离开德云社。
他也不想走，可是……
师父拉着华儿在他的身边坐下，看着华儿正色问，“你跟师父说，到底是为什么？你得给师父个原因啊！”
华儿来到社里，快十年了。
当年，华儿正年轻，长得俊，脾气又好，和九郎两个人天天带着那帮小孩子。
现在那帮小孩子都成大小伙子了。
华儿虽然未觉得自己苍老，却不能漠视他们的成长。
师父看着他眼神，似旧的温和慈爱，让华儿忍不住丢兵卸甲。
师父——亦师，亦父。
反正他要走了，华儿想：说了吧！也了却了自己那份心事。
……
就一壶清茶，日光和煦，风清云浅。
华儿向师父道出了那沉寂已久的秘密。
他本以为师父会发火，会恼怒，会大声斥责他。
而师父只是静静听着，神色如常，似笑非笑。
师父的眼瞳中仿佛有魔力。是山川湖海，深渊幽寂，华儿只看见师父眼中的悲悯与了然。
那眼里，有山河远阔，有人间烟火。
师父的性格古老又单纯。一路坎坷走来，看遍世间百态，尝尽冷暖炎凉。
说书唱戏劝人方，三条大道走中央。
善恶到头终有报，人间正道是沧桑。
终于，也看到了花团锦簇，也看到了灯彩佳话。
师父的内心是孤独的，静谧，不喜欢与他人交流，不喜欢太过热闹的环境，独处，安静。
心中似乎有风光绝胜，山水万筹，又仿佛人烟荒芜，凄清寂寥。
师父衣着简静，生活规律，朴素自然。
外界的喧嚣，繁盛物质，对他似乎毫无影响。
师父淡淡笑道：
“相声这艺术从清朝开始发展，选个合适的搭档不亚于找一个能共度一生的人。几百年的发展，难免也会有处出感情的。”
“师父也是一路过来的，也见过这样的。”
“九华，你放宽心，这不是什么大事？”
“但毕竟，人各有志，不可强求。”
“如果你执意要走，我不留。”
“但是，九华！师父给你放个假，你想什么时候回来都行。”
“记住了，德云社永远等你回来。”
德云社永远是你的家。
身后还有退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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