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熙华】画（三）
三
“要我……怎么着？”九华捧着九熙递过来的果汁慢慢嘬着，他知道什么是画家的模特，但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画布。
“好像对着装还有要求，要不我换个衣服？或者……脱了？”
九熙摇了摇头，浑身透着清冷的孤独感，他支起画架，安放好画笔颜料，关上灯，摆弄着打光用的白炽灯。
当九华在他铺设的软垫上随意坐下时，明暗关系正好依次显现。落笔轻柔，九熙用眼神一寸寸摩挲着他的面容。
他脑海里不再有小麦肌肤的奔放外籍女郎，灵巧洒脱的演员歌手，甚至是黄金比例的石膏像。
这些他都喜欢，也都不喜欢。
他近乎疯狂的画着他，发丝、眉眼、鼻梁、嘴唇。冷白的光与黑暗交织构成一种奇异的明丽，有种极致的诱惑力。
“九熙……文博儿！”
九华喊了他一声，他终于回过神来，酸痛而僵直的手举着画笔止不住颤抖，画中人在纸上，亦在他心里。
九华凑过来细细打量画作:“哎呦呵！不错嘛！咱尚大画家果真是名不虚传。”他靠的极近，呼吸可闻。
九熙有些慌张，他知道那些细腻的走笔泄露了多少秘密。
九华举着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，他从未被人如此细致的摹画过。画中人是自己，又是另一个人。
他从来没有发现过自己的五官是那样的柔和，皮肤拥有和润的色。
特别是一双眼睛，他不能猜出九熙处于什么样的心境，淡淡一抹朦胧又清晰的瞳，笔触温柔到了极致。
只是九熙画画的时候神情淡漠孤傲，甚至眉眼间有丝杀气，他看着总以为九熙画着一定是浓墨重彩。
……
九华安然吃着九熙给他点的外卖，看着他坐在地上收拾，然后拎着洗笔桶跑去洗笔，九华就捧着外卖盒也跟上去。
“文博儿，你吃吗？一块儿吧，点太多了我吃不完。”说罢就举着烤串往九熙嘴边塞。九熙愣了两秒，伸手接过来。
他拿签子的时候直接握在了九华手上，九华没松手，他们都没像在台上那样躲。
“文博儿，我刚刚随便逛了一圈，我不是故意的，但是……我看见你画室了。”九华的手里还捏着签子，九熙还握着他的手。
他们俩就这么相互看着，九熙没有再说话。
画室里成堆的木炭画、油画。画的是他，也不只有他。也有山川湖海，也有人间烟火，也有各色男女，他总是能很好的掩盖住自己。
“嗯，都放的是我的画而已。”九熙不动声色地回避目光，拿过签子奔着肉就一口咬下去。
九华看着他狡黠地笑着，像只居心叵测的狐狸，徘徊着准备把这只落单的小企鹅吃干抹净似的。
“老秦和我说过，我一开始不信的。”九华看着他的背影，猜想着他此刻慌张的心情，可怜的小企鹅要被吓坏了！
“尚文博，你是不是喜欢我？”
“你想多了。”
九熙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，看着满脸震惊的九华笑着，提着洗笔铜转身离开。
他刚开始反驳九华的时候，他就后悔了，他总是这样，像个老娘们儿似的口是心非，明明希望的不得了，却还是把人推开。
他总是会推开，推开对他好的人，推开对他重要的人，习惯孤独，所以孤独成性。
他记得自个儿年轻的时候说:“尚文博归属于浪漫。”所以他爱法国的浪漫，所以他长情到即使物是人非，也同样赋予爱与温柔。
所以孤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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