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何尚】枕头
七夕到……
啥也不说了进来吃刀子吧
1
尚九熙有个枕头,每天晚上抱着睡的那种。没有人知道为什么,不对,没有人知道。
没有人知道那个枕头哪里来的,也没有人知道那个枕头。
他为数不多的几次去老秦家住几天,老秦躺在客房和他聊天的时候无意间说:“九华来我这儿也睡这房间,被单我还没换呢,你要介意我只能给你铺沙发床了。”
九熙摇了摇头,笑着说不介意。
当他走的时候,他死皮赖脸向老秦要的那个枕头,笑着说这个枕头软乎。
老秦也没多想,反正就一枕头而已。只是走的时候和九熙调笑了一句:“是不是你们搞艺术的都有点神经兮兮的?”
九熙撅他一句:“你不也是搞艺术的吗?咱们都相声演员。”
他有些庆幸自个儿是学了相声的,因为他要把自己藏起来,要藏的特别特别好。
他喜欢九华,就是自个搭档。
这个枕头其实没什么特别的,他睡过而已。有可能是他能拿到的,唯一一个离他最近的物件。
他们俩之间很有默契,默契到九熙怀疑他是不是知道自个那些小心思,默契到他们私下很少联系,少到总有人怀疑他们俩是不是相处快十年的搭档。
他头一年就跟九华搭档,学美术的了解人体,他知道自个搭档多好看,能当模特的那种好看,能靠脸吃喝不愁的那种好看。
后来那种欣赏就变味了,九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的,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。
从来就不可能,哪里来的来不及。
2
他在更衣室把大褂换下,听着老秦惊声喊着,后台一片喜悦的吵杂:
“咱华儿哥可以啊!看看嫂子这大长腿儿,到时候记得请哥几个喝喜酒啊!我得当伴郎!”
其他师兄弟也都附和着笑闹,特别热闹。
他突然就不想换了,他想把大褂儿穿出去,因为他们俩一样的,为数不多的光明正大的,一样。
九熙有些恼怒,让他听见干嘛?心里难受,又不能说。
轮到老秦上台,热热闹闹的后台安静下来,九熙掀开更衣室的帘子出来,扫了眼挪着坐在九华身边的沙发上。
侧目,他看着九华盯着屏幕温柔笑着,双手打字和屏幕对面的小姑娘聊天,特别开心的样子。
他张了张嘴想开口,旁边突然有人叫九华过去一趟,九熙手停在半空中,不知道是该继续,还是该放下。
可是九华人都已经走了。
他没有把手放下,而是伸手把桌上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,太难受的时候总喜欢喝水,因为好像水能冲淡浓得发紧的嗓子。
放下水,九熙无奈似的耸肩笑了笑,抬头扫视一圈,没有人发现他刚刚的动作。
他突然脑子一热,回到更衣室把大褂又穿起来,用手仔仔细细的抚平袖口的褶皱,他看着镜中的自己。
九熙突然笑了指着镜中的自己骂到:“丑X!”
“你看你长得多丑,你看你像个什么样子?!尚文博,你在奢望什么?”
我长得不好看,我也没有大长腿,我不算温柔,我也不能逗你开心。
这样的我凭什么喜欢你?凭什么希望你能喜欢我一点?
3
调整好情绪,换好衣服出来,惯例的返场,拒绝老秦说一块儿吃饭,顺便晚上一块儿庆祝九华找到女朋友的邀请。
开车回家,把中午的剩菜剩饭热了随便对付对付,出去散步,回家洗澡睡觉。
他以为自个儿已经忘记这茬了,直到他躺在床上抱着那个枕头,开口说:“今天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眼泪就掉了下来,在脸上滑落,尽数落进枕头里。
他知道枕头已经很脏了,他知道枕头应该多洗洗。
他舍不得。
他总是抱着枕头想象那是九华,抱着蹭,蹭蹭蹭蹭,小猫儿委屈着撒娇似的,有时候也说话,说自个心里的委屈事儿,肆无忌惮地说。
有时候半夜突然惊醒,看着怀里死死抱着的枕头,觉得特别可笑,像个缺爱的小疯子。
笑着笑着就哭。
像个委屈的小孩儿,旁人小玩具小零食都有,就他没有,哭也没有。
旁人谁都能和九华开心地笑闹,甚至同吃同睡,就他不行。
因为他不仅仅是尚文博,还是尚九熙。
4
也是某个平平无奇的下午,九熙坐在沙发上吃水果,九华就过来拍了拍九熙。
“文博儿,你下个月三号有事儿吗?”九熙望过去,手手下意识的就紧张地攥紧了衣袖,“我……下月三号没什么事儿,怎么了?”
九华笑嘻嘻的递过来一张请帖,九熙有些莫名其妙,他接过来打开,婚礼请帖。
可惜拿着请帖,红彤彤的请帖像火一样烧着他的手,顺着手把他的心都烧了一个大窟窿。
他还是接了,看着九华离开,忙着给其他人发请帖。
老秦还是满脸惊喜,笑着狠狠拍了九华一下:“这么快的?这才半年,都要结婚啦?”
九华乐呵呵的,说是遇见真爱了。
老秦掰扯着谁给他当伴郎,师兄弟几个都在出主意,老秦说:“要说伴郎,那第一个得是搭档啊!九熙不是还没对象嘛!合适合适!”
他们看着九熙,九熙笑着摇了摇头,暗暗的指甲却把手都抠破了,黏黏腻腻的一手血还不知道疼似的。
“我?我可能……”他想回绝,但是一抬头,正对着九华那双期盼的眼:“再看吧。”
5
结婚那天,九熙包了个十几万的红包过去,人没去。
杨九郎还奇怪呢,一把拽住忙前忙后的孟鹤堂:“唉唉唉!孟儿,尚九熙呢?人搭档结婚,他不来?”
孟鹤堂无奈耸耸肩,说:“没来,包了一个十几万的红包,说他忙,人都跑巴黎去了,赶不回来。”
巴黎?得了吧!杨九郎心里暗笑,看着时间还宽裕,驱车就去了九华家楼下。
小区公园里,九熙正坐在石椅上发呆,腿上放着一个枕头,看着格外怪异可笑。
“这就巴黎?尚文博你……没劲!都成定局了,你就去一趟,送个祝福给人家毕竟你都俩快十年搭档了,不去不合适。”
九熙看着他,杨九郎就好像洞悉一切一样。他费尽心思掩埋的东西,就这样暴露出来。
幼稚得简直可笑。
“巴黎是家。”九熙抬头看着高楼,指着一扇窗户,“那就是他家,我俩搭档快十年了我都没去过。”
九熙笑了笑了,对上九郎的目光,“我没关系的,毕竟已经过了毫无顾忌的年纪,人总是要成家的,何况他。”
九郎没回话,只是说:“我一开始就看出来了,还有孟儿烧饼小四,哥几个都看出来了,没跟你说。我们就是觉着,有些事情得你自个决定。”
“就可惜,我们还盘算的就像烧饼小四那样,你给他当伴郎,我们以为你愿意的。”
九熙笑着,看着手上未愈合的伤疤,攥拳的时候还是火辣辣的疼。
“够了,他要生一儿子,能喊我一声师父,我知足了。”
“我们相信你,九华也是。”
“什么?!”
九郎指了指高楼,九熙抬头看,发现原本应该在筹备婚宴的光鲜亮丽的新郎官,正站在阳台上朝他们挥手,意思上来坐坐。
九熙突然笑了,笑得特别坦然,他起身,把枕头塞进边上的垃圾桶里,塞得满满当当,想从前满满当当的在他怀里。
“呦!别介!去哪儿啊?”杨九郎一下慌了,这个计划是他们商讨出最好的计划,但是还得看九熙。
九熙停下,你又不是杨九郎的呼喊,而是面前整齐漂亮的新郎官何九华,九华喘着气,看样子是刚才着急跑下来的。
九华朝他伸手,还是一张请帖,但是他已经没有心情接过来看了,“文博儿,我的婚礼也可以是你的婚礼。”
九熙绕过九华,离开。
6
九熙站在机场,接了杨九郎打过来的电话,电话里面是师哥们七嘴八舌的劝言。
“我要去巴黎,我喜欢巴黎,是家。”
电话里的声音一下就停了,杨九郎问:“你还回来吗?”
“尚九熙得回来。”
他生活如意,我奔走巴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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